次日傍晚,我们如约来到城北的古庙。这座庙宇建在一座小山顶上,年代久远,大部分建筑已经坍塌,只剩下主殿还勉强保持着完整的结构。殿前一对石狮已经风化严重,几乎看不清原本的形态。台阶两侧长满野草,几棵歪脖子老松在风中发出沙沙声响,为这荒凉之地增添了几分阴森。
雪凝公主已经等在那里,身边只有两名女侍和四名护卫,远比我预想的随从要少。她身穿一袭淡黄色长裙,发髻简单挽起,整个人看起来比昨晚的华贵装束更加亲近自然。
"欢迎各位。"她微笑致意,目光在巫姒身上停留片刻,显出一丝好奇,"这位就是巫山神女吧?久仰大名。"
巫姒略一点头,没有多言。我能感觉到她对雪凝保持着高度警惕。
"时间紧迫,我们直入正题。"雪凝带领我们进入殿内,指着地面上一块方形石板,"这是通往地下祭坛的入口。昨天我已经勘察过,里面有一些重要的线索,可能与我们的使命有关。"
石板很快被挪开,露出一条向下的台阶。雪凝点燃火把,率先走了下去。我们紧随其后,进入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空间。
这是一个圆形的大厅,直径约二十步,顶部有一个圆形天窗,正对上方的天空,但已被植物覆盖,只漏下斑驳的光线。大厅中央是一个祭坛,祭坛上立着一根石柱,柱上刻满了奇特的符文,与天池石塔上的非常相似。
"这是'天'封印的一个观测点。"雪凝解释道,"通过这里的设施,古人可以监测'天'封印的状态变化。"
她取出自己的"天"之钥,放在石柱前的一个凹槽中。刹那间,整个地下空间亮起了淡淡的黄色光芒,石柱上的符文开始缓缓流动,如同活物一般。更令人惊奇的是,天窗投下的光线突然变得异常清晰,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幅星象图,显示着当前的天空状态。
"这是日晷和星盘的结合体。"雪凝指着地面上的图案解释,"通过观察星象的变化,可以判断'天'封印的强弱。"
卜扁走上前,仔细研究那幅星象图:"这些星点的排列...与传统星象学有很大不同。"
"因为这不是观测普通星辰,而是观测另一层次的天体。"雪凝的声音带着几分神秘,"那些看似星辰的光点,实际上是'天'封印的能量节点。它们的明暗变化和相对位置,都反映了封印的状态。"
她指向图案中央一个特别明亮的光点:"这个是主节点,也是七处封印中'天'的核心位置。你们看,它比周围的光点都要亮,而且在不断扩大,这表明封印正在松动。"
我注意到,星象图的边缘有七个特殊标记,排列成一个完美的圆形。其中一个标记格外醒目,散发着黄色光芒;而另一个标记则呈现蓝色,与黄色标记形成对角线。
"那是七处封印的位置标记。"雪凝注意到我的目光,解释道,"黄色的是'天',蓝色的是'水',它们是整个封印系统中最关键的两个点。"
"为什么这两处封印特别重要?"我问道。
"因为它们代表着两种本质上对立但又相互依存的力量。"雪凝解释,"在七位先天神祇中,'黄衣之君'代表梦境、幻象和认知,是思维层面的主宰;而'水渊之灵'代表流动、变化和生命,是物质层面的根基。这两种力量的平衡,构成了整个封印系统的稳定核心。"
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古玉,感受到一丝微妙的震动,仿佛它在回应着星象图上的蓝色标记。
"按照你的说法,我们手中的两枚钥匙,竟是七把钥匙中最重要的两把?"巫姒开口问道,语气中带着怀疑。
雪凝点头:"正是如此。也正因此,'碧海盟'和'千面之主'的追随者都在积极寻找这两枚钥匙的持有者。他们知道,控制了这两处封印,就等于掌握了整个系统的命脉。"
她走向星象图的边缘,继续解释:"七处封印并非孤立存在,而是通过某种能量网络相互连接。当一处封印的状态发生变化,其他封印也会受到影响。目前,'水'和'天'的封印都处于松动状态,这导致其他五处封印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波动。"
卜扁若有所思:"所以我们需要先稳定这两处封印,才能确保整个系统的平衡?"
"理论上是这样。"雪凝答道,"但实际操作复杂得多。封印的松动是大周期变化的一部分,我们无法也不应该完全阻止这一过程。真正的挑战在于如何控制松动的速度和方式,确保它符合自然规律,不会导致灾难性后果。"
"那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做?"我问道。
雪凝的目光变得深邃:"我的建议是,我们一起前往燕国都城蓟城。那里有更完整的资料和设施,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封印系统。然后,我们需要分头行动——你们前往东海观海台处理'水'封印,我则留在燕国处理'天'封印。"
这个提议听起来合情合理,但我依然保持警惕。雪凝公主虽然表现得知识渊博且立场一致,但她与"黄衣之君"的特殊联系,以及昨晚展现的媚术能力,都让我不敢完全放下戒心。
"为何要去蓟城?直接前往封印处不是更直接吗?"巫姒质疑道。
"因为我们需要先了解正确的操作方法。"雪凝耐心解释,"贸然前往封印处,不仅无法达成目标,还可能引发意外。蓟城的王室藏书中有详细的仪式说明和注意事项,那是安全行动的必要前提。"
经过短暂商议,我们决定接受这个建议。次日启程前往燕国都城蓟城,与雪凝公主同行,但依然保持适当距离,不完全依赖她的指引。
离开云阳前,我们得知一个奇怪的消息——镇上接连有人失踪,所有失踪者最后都被目击在一个穿黄衣服的陌生人附近。这引起了我们的警觉,特别是联系到"黄衣之君"的存在,但当时我们并未过多留意,认为可能只是普通的治安事件。
前往蓟城的旅程持续了七天。一路上,雪凝公主表现得知识渊博、谈吐优雅,与我们分享了许多关于封印系统的见解,也讲述了一些她从"天"那里获得的信息。她特别提到,近期星象异常活跃,这表明"黄衣之君"的意识正在逐渐苏醒,影响力不断扩大。
"'黄衣之君'最初的影响通常表现为梦境的变化。"途中休息时,雪凝解释道,"然后是思维模式的微妙转变,最后可能导致行为异常。在严重的情况下,受影响者会开始看到不存在的东西,听到不存在的声音,并以此为真实行动。"
"听起来像是某种精神疾病。"卜扁评论道。
"表现形式类似,但本质完全不同。"雪凝摇头,"这不是病症,而是另一种认知模式的入侵。想象一下,如果我们的现实只是另一个层面的梦境,那么当梦与醒的界限被打破时,会发生什么?"
这个比喻让我想起了鬼谷术士的警告——先天神祇不仅能影响物质世界,还能改变人类的认知方式。这种影响比单纯的物理破坏更加危险,因为它从根本上扭曲了人们理解和体验世界的方式。
第七天傍晚,我们终于抵达了燕国都城蓟城。与中原的城市相比,蓟城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粗犷而雄浑,城墙高大厚实,城门上方的箭楼装饰着狰狞的兽面,处处彰显着这个北方强国的军事特质。
入城后,雪凝公主带我们去了一处僻静的宅院——她在城中的私人住所。宅院不大但格局雅致,建筑风格融合了中原的精致与北方的实用,院中种满了各种花草,尤以黄色花朵为主,形成一片温暖的色调。
"这里比王宫方便,也更安全。"雪凝解释道,"我们可以自由讨论封印的事情,不必担心被打扰或监视。"
安顿下来后,雪凝告诉我们,她需要前往王宫一趟,取回一些重要的文献。她承诺明日带我们参观王室藏书楼,查阅关于封印的详细资料。
那天晚上,我在分配到的房间中辗转难眠。不知为何,从进入蓟城开始,我就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,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我。更奇怪的是,我总是能在视野边缘捕捉到一抹黄色的身影,但每次转头去看,却又什么都没有。
"可能只是疲劳导致的错觉。"我对自己说,尝试入睡。
然而,这一夜的梦境远比我预想的更为诡异。
梦中,我漫步在一座陌生的城市。城市的建筑风格古老而怪异,高大的塔楼呈螺旋状直指天空,街道蜿蜒曲折没有规律可循,所有的墙壁和地面都覆盖着细密的符文,在微弱的黄光中闪烁。最令人不安的是,整个城市空无一人,只有一阵奇异的风声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。
我沿着一条主街行走,发现街道两旁的建筑开始变形,墙壁如同液体般流动,窗户变成了眼睛的形状,默默注视着我。恐慌开始蔓延,我加快脚步,但无论怎么走,都感觉像是在原地踏步。
转过一个弯,我来到一个开阔的广场。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高大的雕像,雕像全身被黄色长袍覆盖,看不清面容。更令人不安的是,这雕像似乎在微微移动,布料下隐约可见某种非人形态的轮廓。
就在我驻足观察时,雕像猛然转向我,虽然依然看不见面容,但我能强烈地感受到它的注视。一个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,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,而是像思想般直接植入。
"记录者..."声音低沉而空灵,带着某种超越人类理解的韵律,"你终于来了。"
"你是谁?"我在梦中问道,声音却像是被某种力量扭曲变形。
"我有许多名字...但你知道我是谁。"雕像缓缓向我移动,每一步都让周围的现实产生涟漪般的扭曲,"我是梦的编织者,幻象的主宰,认知的守护者...我是'黄衣之君'。"
这个自我介绍让我浑身发冷。梦中相遇先天神祇,这远比我之前的梦境体验更加直接和危险。
"为什么找我?"我努力保持镇定。
"因为你是特殊的。"黄衣之君的声音变得亲切,带着某种诱惑的力量,"一个能够跨越界限的记录者,一个能够理解真相的凡人。我们需要像你这样的存在,将要发生的一切记录下来。"
"发生什么?"
"伟大的转变。"黄衣之君的语调中带着狂热,"七位沉睡者的觉醒,世界规则的重写,认知的革命。一个全新的纪元即将来临,而你...有幸成为见证者。"
雕像继续向我靠近,黄袍下伸出一只手——那不是人手,而是某种无法描述的形态,既像触手又像树枝,表面覆盖着细小的眼睛,每只眼睛都在独立转动,注视着不同的方向。
"加入我们,记录者。"黄衣之君循循善诱,"看看真实的世界,超越人类狭隘的感知。我可以给你无限的知识,让你看到常人无法想象的奇迹。"
那只怪异的手向我的额头靠近,我想躲开却发现自己无法移动,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固定在原地。就在手即将触碰到我的一刻,我腰间的古玉突然发出强烈的蓝光,形成一道屏障。
黄衣之君的手停住了,声音中透出一丝恼怒:"'水渊之灵'的干涉...他总是如此固执,试图维持那可笑的平衡。但这次不同,大周期已经开始转换,没有什么能阻止变革的到来。"
雕像后退几步,声音恢复了平静:"你现在可能不愿加入,但很快你就会明白我们的伟大愿景。特别是在'天'的帮助下...那个女孩已经听到了召唤,她会帮助我们打开通道。"
"什么女孩?"我警觉地问,心中已有不祥的预感。
黄衣之君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:"去看看城中最近发生的事情吧,记录者。死亡会告诉你真相,梦境会指引你方向。当你准备好接受真实时,我会再次出现。"
随着这句话,整个梦境开始崩塌,建筑融化,天空碎裂,地面消失。我坠入一片黑暗,然后猛然惊醒,发现自己浑身是汗,心跳如雷。
窗外已经天亮,阳光照进房间,驱散了梦境的阴影。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依然存在,而且比之前更加强烈。我立刻去找卜扁和巫姒,分享这个异常梦境的经历。
"你确实见到了'黄衣之君'。"卜扁表情凝重,"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。在观星阁的记载中,直接梦见先天神祇通常预示着封印已经严重松动,神祇的影响力开始直接渗透到现实世界。"
"最令人担忧的是,他提到的'那个女孩'。"巫姒忧心忡忡地说,"如果他指的是雪凝公主..."
"我也有这个怀疑。"我点头,"雪凝能听到'天'的声音,这很可能就是'黄衣之君'的影响。但她似乎真心希望维持平衡,这与黄衣之君的态度矛盾。"
"除非..."卜扁迟疑道,"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正被影响。'黄衣之君'作为梦境和认知的主宰,能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人的思维方式。对方可能完全相信自己在做正确的事,却不知道已经成为工具。"
这种可能性让我感到深深的不安。如果雪凝公主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受到"黄衣之君"的操控,那么她带我们来蓟城的真正目的是什么?我们是否已经走入了某种陷阱?
"梦中的'黄衣之君'还提到城里最近发生的死亡事件。"我回忆道,"我们应该去调查一下,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。"
巫姒表示同意:"而且,在雪凝回来之前,我们最好多了解一些蓟城的情况,以防万一。"
卜扁决定留在宅院,仔细研究我们已有的资料,特别是雪凝给我们的《天辰录》抄本,看是否有隐藏的信息或线索。我和巫姒则化装成普通旅人,前往城中打探情况。
蓟城的街道宽阔整洁,建筑以石材为主,风格粗犷有力。城中百姓衣着朴素但不失华美,举止间透露出北方人特有的直爽和彪悍。集市上人声鼎沸,各种商品琳琅满目,特别是皮革、毛皮和金属制品尤为丰富,反映出游牧和冶金文化的影响。
在一家茶馆,我们听到了城中近期发生的怪事。据茶客们议论,最近半个月内,城中已有七人离奇死亡,死者无外伤,但面容扭曲,似乎死前经历了极度恐惧。更诡异的是,所有死者的眼睛都呈现出异常的黄色,仿佛被某种物质染色。
"最可怕的是,死者家属说,这些人在死前几天都声称看到了一个穿黄衣的陌生人,但周围的人却看不到这个人。"一位上了年纪的茶客低声说道,"后来,死者开始表现得越来越怪异,好像在跟空气说话,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动作,直到最后..."
"最新的一起死亡发生在哪里?"我小心地询问。
"就在北城区的染坊街。"茶客回答,"昨晚又有一人死亡,听说尸体还未下葬,停在家中,等待官府检查。"
我和巫姒对视一眼,决定前往染坊街调查。
染坊街位于城北,因集中了多家染布作坊而得名。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染料的气味,色彩斑斓的布匹挂在街道两旁晾晒。街道尽头围着一群人,显然是在议论昨晚的死亡事件。
我们装作路人加入议论。从周围人的交谈中得知,死者是一名年约四十的染工,前几天开始宣称看到一个黄衣人在作坊门外徘徊。起初没人在意,以为只是幻觉。但死者的行为越来越怪异,常常自言自语,有时还对着空气行礼。昨晚,邻居听到尖叫声,破门而入时发现死者已经倒在地上,面容扭曲,双眼呈现出不自然的黄色。
正当我们准备离开时,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。有人指着一个方向惊叫:"看!那儿有个穿黄衣的人!"
我迅速转头看去,确实看到一个模糊的黄色身影站在不远处的巷口,但令人不安的是,这个身影似乎在不断扭曲变形,轮廓模糊不清。更奇怪的是,周围的人反应不一——有些人明显看到了,表现出惊恐;有些人则一脸困惑,显然什么都没看到。
"你看到了吗?"我低声问巫姒。
"看到了,但很模糊。"她警惕地说,"那不像是实体,更像是某种幻象或投影。"
就在这时,我注意到人群中有个年轻人的表情异常专注,直直地盯着那个黄色身影,仿佛被催眠一般。更令人不安的是,他的眼睛周围隐约浮现出一圈淡黄色的光晕。
"那个人可能已经被影响了。"我指给巫姒看,"我们应该警告他。"
但还没等我们行动,那个年轻人已经开始向黄色身影走去,步态僵硬,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。周围的人试图阻拦,但他竟然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力量,推开了所有人。
黄色身影见年轻人接近,突然转身消失在巷子里。年轻人紧随其后,也消失在巷口。我和巫姒立刻追了上去,但转入巷子后,却看到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景象——巷子里空无一人,只有地上一滩黄色的液体,散发着刺鼻的气味。
"这是..."巫姒蹲下检查,但小心地没有直接触碰那滩液体。
"像是某种分泌物。"我观察道,心中升起一股恶心感,"但绝非人类或普通动物能产生的东西。"
就在这时,我们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。转身看去,几名身着官服的人正快步走来,领头的是一名中年官员,面容严肃。
"你们是何人?为何在此处徘徊?"官员厉声问道。
"我们是外地来的游客,听闻此处有奇事发生,前来围观。"我编造了一个合理的借口。
官员狐疑地打量我们,然后注意到地上的黄色液体,脸色立刻变得凝重:"又是这种东西...已经是本月第八起了。"
他转向随从:"封锁现场,不许任何人靠近。派人去找那个年轻人,必须在天黑前找到他!"
然后他严厉地对我们说:"你们最好立刻离开这个区域,回到住处,天黑前不要外出。最近城中不太平,有些危险是你们无法想象的。"
我们点头称是,装作害怕的样子迅速离开。但走出染坊街后,我们并未直接回宅院,而是继续在城中探查。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,我们走访了几个死亡事件发生的地点,发现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模式——所有事发地点都与城中的某些特定建筑形成了一个奇特的几何图形,如果在地图上连线,竟然与星象图上"天"封印的标记极为相似。
"这不是巧合。"巫姒凝重地说,"这些死亡事件似乎在形成某种仪式的轨迹,可能是为了加速'天'封印的松动。"
"而且与雪凝公主所说的'黄衣之君'影响方式完全吻合——先是看到黄衣人,然后行为异常,最后死亡。"我补充道,"我开始怀疑,这些事件与她来到蓟城的时间如此接近,真的只是巧合吗?"
回到宅院时,天色已晚。卜扁向我们介绍了他的发现——《天辰录》中提到一种特殊仪式,称为"黄衣召唤",据说能够增强人与"天"的联系,但也会带来危险的副作用,包括感知错乱和精神崩溃。更令人担忧的是,这种仪式需要七次"灵魂献祭"作为引导,与城中已发生的七起死亡事件数量吻合。
"如果今天那个年轻人成为第八个牺牲者,"卜扁忧心忡忡地说,"那么仪式可能已经接近完成阶段。"
正当我们讨论对策时,门外传来了脚步声。雪凝公主回来了,身后跟着几名仆人,抬着几箱书籍和卷轴。
"抱歉让各位久等了。"她歉意地说,"宫中事务比预想的复杂,耽搁了时间。这些是我从王室藏书楼带来的资料,关于封印的详细记载都在其中。"
我们表面上表示感谢,但私下交换了警惕的眼神。雪凝的黄色长裙与梦中"黄衣之君"的形象太过接近,加上城中的种种怪事,让我们不得不怀疑她是否真的如自己所相信的那样,是在维护平衡,而非加速封印的崩溃。
当晚,我们各自回到房间,但都心照不宣地保持警觉,决定轮流守夜。我分到第二轮,午夜时分接替巫姒。静坐在院中的凉亭里,我能感受到夜风中带着一丝异常的寒意。
就在我守夜期间,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。转头看去,一个黄色的身影正在院墙上方移动,轮廓模糊,时而凝实时而透明,如同雾气般飘忽。那身影停留片刻,似乎在注视着我,然后突然消失了。
我立刻警觉起来,检查了整个院落,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。然而,当我经过雪凝的房间时,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低声的吟诵,语调奇特,仿佛某种古老的咒语。
透过窗缝往里看,我看到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——雪凝跪在房间中央,周围摆放着七根黄色蜡烛,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形。她双手高举,手中握着那枚"天"之钥,整个人被一层淡淡的黄光笼罩。最令人震惊的是,她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黄色,没有瞳孔,没有眼白,就像两个小小的黄色光源。
我迅速退开,心中警铃大作。雪凝公主可能已经完全被"黄衣之君"控制,成为其在物质世界的代理人。我们必须立刻采取行动,否则后果不堪设想。
正当我准备去叫醒卜扁和巫姒时,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,仿佛是从虚空中传来:"记录者,拯救她...只有'水'能够净化'天'的迷惑...但要快,第八次献祭即将完成..."
声音消失后,我感到腰间的古玉变得异常温热,似乎在呼应这个神秘的提示。无论这声音来自何处,它似乎在提醒我,雪凝公主可能还没有完全迷失,还有被救回的可能。但时间不多了,第八个牺牲者即将出现,这可能会导致某种不可逆转的变化。
我快步回到房间,唤醒了卜扁和巫姒,将所见所闻一一告知。明天,我们将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——是继续与雪凝公主合作,尝试将她从"黄衣之君"的影响中拯救出来,还是立即离开蓟城,前往东海处理"水"封印?
无论选择哪条路,我们都将直面一个正在苏醒的先天神祇的力量,而这才仅仅是七位存在中的一位。如果所有封印同时崩溃,等待这个世界的将是怎样的命运?
在蓟城的夜色中,黄衣的影子继续无声地徘徊,预示着一场关乎世界存亡的大戏即将拉开帷幕。